在雅典市中心以南约四公里的 Kallithea,曾经的奥运赛马场和停车场被一整片 17 万平方米的公园取代,Stavros Niarchos 基金会文化中心就嵌在这块新绿地的最高处,这里既是希腊国家图书馆的新家,也是国家歌剧院的所在地,两者被压在一座人工山丘之下,城市居民从街道走进公园,沿着缓坡抬升,视线越过公路和城市屋顶重新看见海湾,也回望到远处的卫城轮廓,项目由基金会出资约 6 亿欧元建成,再整体捐赠给国家,成为一次把土地、海景和公共文化一起“归还”的城市动作。
整座文化中心在功能上是一栋建筑,在体验上更像一条被拉长的路径,建筑的平面可以理解为一条“H”字,竖画是南北向步行主轴,横画中间是名为 Agora 的开放广场,两侧分列国家图书馆和国家歌剧院,城市来客可以从靠近运河的一侧进入,跨过广场便进入这两座国家级文化机构:向南走是歌剧院,向北走是图书馆,这样的布置让一块原本封闭的基础设施用地,变成从街道到水岸、从日常散步到正式演出的连续公共空间。
歌剧院部分由两座礼堂组成,体量较大的约 1,400 座,用于传统歌剧、芭蕾和交响演出,较小的约 450 座,承担实验性作品、儿童歌剧、戏剧与跨界音乐,它们以及排练室、更衣与布景制作间共同嵌在坡地之下,主要在城市一侧露出入口与前厅,图书馆则在另一翼展开,下部是面向研究者和保存工作的书库、实验室与开放阅读区,上部承接大量书架和公共服务空间,对于此前没有专门国家图书馆大楼的希腊来说,这里既是“文献仓库”,也是对公众开放的城市客厅。
建筑最具标志性的空间在最高处,被称为 Lighthouse 的顶层玻璃阅览室,它像一只方形透明盒子,悬在巨大罩棚之下,四面玻璃幕墙把视线完全放开,读者在这里可以 360 度看见雅典城市、人工山丘和远处海湾,这个盒子和罩棚共同构成了城市天际线的新“屋顶”:罩棚平面大约 100 米见方,边缘只有几十厘米薄,实际内部却隐藏了约 4.5 米厚的钢丝网水泥壳体和钢管网架,罩棚上铺满光伏板,面积约一公顷,为图书馆和歌剧院在正常开放时间提供大部分电力,同时借由大屋顶形成连续的阴影,降低玻璃空间的热负荷。
在人工山丘的坡面上,景观与建筑的关系被尽量做得日常而松弛,山坡由地中海本地植物覆盖,下方就是歌剧院与图书馆的屋顶结构,坡上的步道把不同高度的观景点、主题花园、运动场与大草坪拼接起来,园区里有 Labyrinth、Sound Garden 等被命名的花园区域,也有适合大型活动的 Great Lawn,以及跑道和儿童游乐设施,低处,运河沿着主步行轴展开,长度接近 400 米,把海水引入场地,让人行走在 Esplanade 上时始终伴随一条细长的水面,城市与海之间的界线被软化成可以停留的滨水带。
在结构和技术层面,这片“云顶”十分克制却异常复杂,罩棚采用钢丝网水泥这种原本常见于造船的材料,与钢管网架组合成翼型截面的薄壳结构,通过约 30 根细柱和布置在柱顶的弹簧与阻尼器系统悬吊在空中,罩棚连同光伏阵列总重约 4,700 吨,却能在强风下只产生厘米级的位移,光伏板按照 6 点固定布置,由机器人定期清洁以保证效率,自然通风和高效遮阳贯穿建筑设计,室内尽可能利用气流组织与开窗,而光伏系统则让这座文化综合体在日常运行时接近能源自给,最终成为希腊首个获得 LEED 铂金认证的公共建筑。
这一切被集中在一条简单的剖面逻辑里:街道层是 Agora 和运河,向上是坡地公园与顶层阅览室,向下则是歌剧厅和图书馆的各类功能房间,SNFCC 并没有追求戏剧化造型,而是把国家级文化设施、日常公园和基础设施叠合在一个连续的地形之中,通过一条可以散步、阅读、看戏、看海的路径,把城市、景观与公共文化重新缝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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